“孤独是一座岛，囚禁着我们这样被时间所遗弃的搁浅者。”

凯尔希的话语大多晦涩难懂，让他人难以理解，但这次，博士理解了。

他看到了这位轮回者的无力，一次次见证却无法改变。

(资料图片)

他能理解，因为他也是如此，一个来自遥远过去，不被任何时代所接纳的“搁浅者”。

博士和凯尔希一样，太过年长，太过孤独。

“所以，我们两人要永远在一起，因为只有我才能理解你，接纳你。”

凯尔希向博士倾身，想要将博士的一切都拥入怀中。

“博士的孤独，只需要凯尔希的陪伴就可以消弥。”

双手捧起博士的双颊，在他的眼睑处落下轻轻一吻。

“只有凯尔希才是你的良药。”

博士没有选择反抗，他的默然在凯尔希看来便是对自己行为的接受。

两座孤岛相互碰撞，但依然还是孤岛，这不是博士真正想要的。

他想要的，是一个愿意登上自己这座孤岛的人，一个能让自己的孤岛开出繁花的人。

…………

一觉醒来，房间的熟悉布景映入眼帘，博士想起来自己已经从特里蒙回来了。

随着视觉恢复的是触觉，他能感受到怀中娇小的身躯传递过来的温暖。

凯尔希就躺在博士怀中，双手紧紧环抱着自己的腰身。

轻微的响动惊醒了还在熟睡的凯尔希，翠绿的眼眸注视着博士。

“早上好，博士，一睁眼就能看见你，真好。”

熟练地吻上博士的嘴唇，这是凯尔希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博士没有拒绝的权力。

“别这样凯尔希，该起来工作了。”

纵有百般不情愿，凯尔希还是顺从了博士的意志，离开了自己贪恋的温柔乡。

等到凯尔希离开了房间，博士无力地躺在床上，他实在是经不起凯尔希每天调情一般的折腾。

大门在这时被打开，博士的神经瞬间紧绷，他不想让凯尔希看到自己这副模样。凯尔希对自己实在是太过敏感，要是让她多想不免会滋生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不要紧张，博士，是我，缪尔赛思。”

博士起身去迎接，他注意到了缪尔赛思手上的饭盒。

“水煎包和胡辣汤……应该是这么念的吧，看你喜欢就带了一份过来，快趁热吃吧。”

博士伸手想接过饭盒，身体的触碰在所难免，但博士感受到了属于人体皮肤的温暖。

“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是我本人来见你了。”

缪尔赛思的嘴角勾起了迷人的弧度，她左手提着饭盒，右手顺势牵住博士，把他拉进房间。

紧闭的房门外，凯尔希静静站立，装着饭盒的袋子被她抓得有些变形。

没有人吃的食物在凯尔希眼中和腐烂变质无异，凯尔希直接将饭菜丢进了垃圾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她感受到自己心中的某些东西正在变质。

…………

对于博士来说，第一次见面的缪尔赛思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人。她远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活泼，他看得出来，在这开朗的笑容下埋藏着更多。

而后的特里蒙之行给了博士充足的机会和缪尔赛思交流，他能感受到这个和自己一样的长生种心中的孤独。

但她和凯尔希不一样，凯尔希顺从命运的轮回带来的孤寂，而缪尔赛思却想要挣脱。

她想要有一个和自己一样的人去寄托这一份执念，而博士正是她最钟意的那个人。

他体贴，温柔，强大，最重要的是，他能理解自己的孤独。

她想要和这个人一直在一起，直到太阳将她蒸发的那一刻。

但他也知道，爱着博士的不止她一个人，作为轮回者的凯尔希仍有资格站在博士身边。看着夕阳下凯尔希和博士手牵手站在甲板上的光景，身藏阴影下的缪尔赛思恨得咬牙切齿。

美好的故事不应该是这样的选角，站在那个位置的本应该是自己。

但她看得出来博士对凯尔希的抗拒，他在害怕凯尔希，他被握住的手还在轻轻颤抖。

缪尔赛思知道自己还有机会。

“博士，对于凯尔希医生，你是怎么看待的啊？”

缪尔赛思的唐突询问呛得博士咳嗽不止，在缪尔赛思的轻轻拍打下才缓过来气。他告诉缪尔赛思，凯尔希是自己尊敬的人。

老套的说辞，缪尔赛思在心底吐槽，不过她也放下心来，经历了凯尔希如此攻势的博士对凯尔希的评价还是如此客套且生硬，说明他对凯尔希的感情也只是如此。

“那么博士，你觉得，我怎么样？”

缪尔赛思有意拉低自己的领口，随着身子攀上博士的腰部，她的手也在不安分地顺着手抚慰，最后到达他的脸颊，这一系列的刺激让博士早已失去了挣脱的气力。

缪尔赛思喜欢看到博士因害羞而窘迫的神态，这样的博士在她眼里实在是可爱至极。她索性用双手紧紧捧着博士的脸颊，强迫他只看着自己。

“博士，你告诉我，你对我是怎么想的。”

“明明我们的命运如此相似，我们的灵魂如此契合。”

“我们都是如此孤独。”

“命运无情，让我们现在才能相遇。”

“所以我们应该一直陪伴彼此。”

“你应该也是这么想的，对吧。”

捧起脸颊的手越来越紧，博士难以忍受这种疼痛感，不住地发出细微的哀嚎。缪尔赛思知道自己弄疼了博士，立刻放开了放在他脸颊上的手，转而将博士拥入怀中。

很好闻的香味，是薰衣草，让博士的大脑有些晕乎乎的。

“对不起啊博士，你应该也不喜欢那些强迫你接受什么的人，对吧？”

“你更喜欢温柔一些的爱。”

“你想要的爱，或许我可以给你。”

纤细的手掌抚摸博士的发丝，呢喃的细语滋润博士的耳廓，伴着迷人的薰衣草香让博士沉溺其中。

他答应了缪尔赛思的告白。

“真的吗？我好高兴！”

“博士，我可以亲吻你吗？”

博士点头表示应允，缪尔赛思温柔地捧起博士的脸，在博士的嘴唇上落下温柔的一吻。

痴迷，热切，试探，这一吻意蕴万千。

和凯尔希强迫般的吻不同，缪尔赛思的亲吻让博士感觉很舒服，让他也能掌握些许主动权，他搂住了缪尔赛思的腰，想让这一吻更深入一些。

缪尔赛思包容了博士的渴望，她环抱住博士的脖颈，二人的接触由嘴唇的相交变为了舌尖的碰撞与纠缠。

他们沉醉于彼此，忘却了时间，忘却了一切。

从那以后，博士和缪尔赛思更加亲密无间，缪尔赛思的爱让他感到舒适。

她会去聆听，去尊重，去包容。

这和凯尔希完全不一样，凯尔希只会强迫自己接受她的爱。

越是喜欢缪尔赛思，就越想逃避凯尔希。博士现在与凯尔希接触越来越少。

所以他看不到凯尔希越发憔悴的面容和越发空洞的瞳孔。

无神的双眸紧盯着监控中博士和缪尔赛思粘腻在一起的场景，凯尔希实在是忍不住了，倾泻而出的怒火扫空了身边的一切。

瘫坐在地上，凯尔希留下了无助的泪水。她不明白博士为什么会抛下自己，明明自己这么爱他。

“去问问博士吧。”

“去听听博士的想法。”

“去遵从博士的意愿。”

“或许他会像以前一样继续爱我。”

她打开衣柜，换上了服装。这套服装是以前她在乌萨斯执行任务时穿的仆从制服。美丽，优雅，黑色的袖口正好可以遮挡手腕的刀痕，她坚信博士会喜欢穿上这套衣服的自己。

深夜的走廊，只有凯尔希一人经过，她试图回忆起自己扮演仆从时的模样，尽力让自己显得恭敬而虔诚。

博士此刻正兴奋地难以入睡，他和缪尔赛思说好了明天工作结束后一起去龙门共进晚餐，伴侣之间的晚餐有更深的含义，他们之间或许可以跨出那一步。

眼前出现的熟悉身影让博士瞬间坠入冰冷的深渊，恐惧的感觉爬上脊梁。

凯尔希俯下身子，右手爱抚着博士的脸颊。

“博士，工作了一天，应该很累了吧。”

“让凯尔希来放松你的身心吧。”

“来，好好睡一觉。”

“晚安，愿梦为美梦。”

从梦中苏醒，博士瞬间意识到自己被绑住的事实，舒适的床传来了不属于自己房间的香味。

这是凯尔希的房间。

“你醒了，博士。”

凯尔希俯下身体轻声询问，博士不知道在他熟睡的这段时间，凯尔希一直站在那里。她在强忍着想要拥抱博士的欲望，她不想吓到博士。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饿吗？渴吗？”

“什么样的要求都可以告诉凯尔希。”

“凯尔希会尽力满足。”

博士不敢相信这和以前强硬的凯尔希是同一个人，那样强势，霸道，偏执的她现在态度却如此低微。

“博士，告诉我你的要求，好吗？”

“求求你告诉我。”

“让我知道你对我还有欲求，你还愿意让我为你做些什么。”

“拜托了，博士。”

凯尔希的语气不再沉稳，颤抖的哭腔惹得博士心疼。他不想看到这样的凯尔希。

除了对不起，他不知道还能说什么，这成为了压垮凯尔希的最后一捆稻草。

凯尔希绝望地瘫坐在地，哭声响彻整个房间，博士想抱住凯尔希，但铁链却让他动弹不得。

“博士不要我了，博士不要凯尔希了。”

“我已经没有活着的意义了。”

“无法留住你的心，无数次的轮回又有什么用。”

她拿出一把刀，对准了自己的心脏，向博士露出了释然的笑容。

“没关系的，博士，这是最后一次轮回，你再也不用看见凯尔希了。”

“五分钟后锁链会自动解开，博士就可以出去了。”

“永别了，博士，我爱你。”

鲜血四溅，像是盛开的玫瑰。

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一切都归于沉寂，博士的耳边传来尖鸣，极度的痛苦压迫着他的呼吸与神经。

他不相信凯尔希就这样轻易死去，他还在期待凯尔希的躯体消散，新的凯尔希重新站在自己面前。

但直到铁链解锁，凯尔希的残躯都没有消失，她就静静躺在那里，面如死灰。

博士起身，跪在凯尔希身前，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缪尔赛思从背后抱住了博士。

“博士，终于找到你了。”

“没关系的博士，这不是你的错。”

“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你能做的就是和我一起为她祝福。”

“祝福她在天堂能得到幸福。”

那一晚博士在缪尔赛思怀里哭了很久，泪水打湿了她的衣衫，但缪尔赛思并不介意，她只是在抚摸博士，安慰博士。

他看不到身后从未染血的尖刀。

他也看不到缪尔赛思欣喜若狂的笑容。

凯尔希胸口的水滴蒸发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