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策划】新竞争格局下的“城市三问”

日期:2023-06-07 11:21:04 来源:《徽商》杂志2023年4月刊

4月底,安徽各地市一季度“经济成绩单”纷纷发榜。

16个地市内部比拼,“稳”字当头,和去年位次保持不变。


(相关资料图)

但放眼全国,城市间的经济竞争日趋白热化。今年一季度,广州反超重庆重回“第四城”,苏州被成都拉下马失守第六,杭州、武汉、南京在8—10名间你追我赶。

20强门槛更是被西安、南通、济南、合肥、福州几大万亿俱乐部城市轮番“踏破”。

经济学家任泽平称,当前中国经济处于复苏初期,发展是首要任务,当务之急是全力拼经济。各大城市正“甩开膀子”积极推动高质量发展,城市竞争日趋激烈,中国城市格局正在大洗牌。

经济学界有一种说法,按GDP总量划分,中国城市可分为六个等级:头部城市、颈部城市、腰部城市、臀部城市、腿部城市、脚部城市。

把这个方法用在安徽省内16个地市中,合肥系“头部城市”,芜湖、滁州堪称“颈部城市”,阜阳、安庆、马鞍山为“腰部城市”。

以今年一季度数据为底座,《徽商》在三个不同等级的城市中,选取合肥、滁州、阜阳作为样本,向内求、向前看、向外比,窥探安徽诸城在中国城市版图中的竞争力。

合肥VS西安:

“万亿”之后如何向上

西安出人意料地以7.6%摘得今年一季度“万亿俱乐部城市”GDP增速第一的桂冠,经济总量2834.11亿元,连升4位,由去年年底的第22位跃至第18位。

相比之下,合肥的成绩单有点失色——经济总量2690.6亿元,同比增长4.8%。

在总量上,一季度合肥被西安拉开143.51亿元。而2022年全年,合肥GDP高于西安527亿元。

西安的狂飙,答案在于第二产业。更精确地说,是“新能源汽车”。

西安市统计局数据显示,今年一季度西安第二产业增加值928.04亿元,增长9.9%。其中,规模以上工业增加值同比增长11.6%,高于全国8.6个百分点,成为经济增长的主要功臣。

新能源汽车表现更是亮眼:产量增长62.8%,占全国的13.8%,也就是说,全国每8辆新能源汽车,就有1辆来自西安。

据当地媒体报道,西安比亚迪一季度实现汽车产量20.2万辆,同比增长37.4%,产值同比增长61.6%;西安吉利汽车一季度自主品牌“星越L”和奔驰smart电动车双向发力,实现汽车产量5.46万辆,同比增长94.7%,产值同比增长126.4%。

巧合的是,合肥也正在加快打造“新能源汽车之都”。今年一季度,合肥市汽车及零部件产业实现增加值同比增长101.9%,对全市工业增长贡献率达219.1%。其中,新能源汽车产量达12.69万辆、同比增长3倍。

但相比西安,合肥在新能源汽车产量上尚不及西安比亚迪的7成。

合肥也有比亚迪。2022年6月30日,合肥比亚迪生产基地第一辆整车下线,目前产能远未完全释放。

根据网上流传的比亚迪新能源十大超级工厂规划产能称,合肥年产能为132万辆,西安为90万辆。这样的数据也在不同渠道的报道中得到佐证。

在新能源汽车这个对城市经济格局产生重要影响的赛道,合肥有“厚积薄发”“后来居上”的信心。目前,合肥已集结江淮、蔚来、比亚迪、长安、安凯、大众(安徽)等一批整车企业,集聚产业链企业500余家(其中规上企业305家),从业人员约10万人(其中整车企业从业人员超5万人)。

当然,城市间的竞争不能“押宝”于一家企业、一个产业。

无论西安加快建设的电子信息、汽车、航空航天、高端装备、新材料新能源、食品和生物医药6大支柱产业19条重点产业链,还是合肥立足“芯屏汽合、集终生智”产业布局大力发展的16条重点产业链,使出的杀手锏都是如出一辙的“组合拳”。

延长、拓宽、深挖,既要具备面向未来的高科技含量,又要覆盖广泛的产业链上下游,是两大“强省会城市”在万亿之后的“新打法”。

滁州VS宜昌:

“第三城”的狂奔秘诀

滁州的逆袭始于2019年的第四次全国经济普查。

在此次普查前,滁州2018年GDP初核是1801.7亿元。普查后,国家统计局对其修订为2594.1亿元,上调了792.4亿元,增加值排在安徽第一,修正率43.98%,排在全国第一。

滁州经济总量在安徽的排名也一举超越钢城马鞍山以及昔日“长江五虎”之一的安庆,由第五跃升至第三,实现了历史性突破。

自此以后,滁州像打开了任督二脉,GDP增速连续数个季度位居安徽甚至整个长三角城市前列。今年一季度,滁州市实现生产总值919.5亿元,同比增长7.1%,坐稳“第三城”的同时,增速排名安徽第二。

更值得一提的是,在安徽省“季度赛马”评议中,滁州经济运行连续5个季度位居全省第一、营商环境连续4个季度全省第一。

今年一季度,安徽省委宣传部组织的“新时代 新征程 新伟业——安徽实践”集中采访中,《徽商》记者走进滁州,两天的走访中感触颇深:

一是,当地的公务员有不少来自合肥、芜湖、马鞍山等省内其他经济较发达城市,而且这些城市的人均可支配收入比滁州还要高上一截。滁州对人才的吸引力可见一斑。

二是,由滁州市、中新集团与苏州工业园区共建的中新苏滁高新技术产业开发区,现有企业总数1088家,工业企业200多家,但企业发展服务中心只有10个人。

“除了中心主任,另外9个人都需要轮岗,流程化的审批工作借助公众号、小程序等信息化手段,主要工作是走访企业,精准摸排企业需求。”透过中新苏滁高新区企业发展服务中心主任助理张婷婷的一番话,滁州政府部门的有为高效浮出冰山一角。

意特利(滁州)智能数控科技有限公司董事长刘士孔从另一层面反映出滁州的格局和眼光。据其称,当地政府主动联系清华大学五道口金融学院、长江商学院这样的国内顶级商学院,鼓励企业家去进修学习,政府补贴一半学费。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招商引资,而是对企业进行长远布局的高级战略。”刘士孔感叹。

说完滁州,来看它的对标样本宜昌。

安徽、湖北两个兄弟省份,省内城市竞争格局基本一致:省会城市经济体量遥遥领先,第二、三城组成的颈部城市又明显强过其他梯队。

湖北“第三城”宜昌一季度生产总值1146.63亿元,同比增长5.5%,增速不及滁州,但总量领先滁州227亿元。依此推算,宜昌全年生产总值高出滁州逾千亿元。

同为“第三城”,为何宜昌超出滁州千亿元?

有客观原因。首先,湖北2022年的经济总量高过安徽近9000亿元;其次,在地域面积更大的背景下,湖北只有13个地级市,而安徽有16个,客观上分散了各地的经济总量。

客观原因之外,宜昌有何值得滁州学习的?

有!其中一条就是对高校及科研院所等科教资源的深度挖掘。

去年8月,南阳市党政考察团赴宜昌学习考察后发布的报告中提到,宜昌兴发集团联合中科院、武汉工程大学、三峡大学等11家科研院所,通过共建湖北三峡实验室,短时间内就汇聚42个化工领域省部级以上科研平台,其中14个为国家级平台。

高校资源一直是滁州的短板。目前,滁州城区只有滁州学院一所本科院校。

另一方面,善于“无中生有”的滁州,因毗邻南京、合肥两大科教资源极其丰富的城市,正在着力打造“滁州高教科创城”,吸引两地高校异地研究院落户。

走出“资源换产业”道路的滁州,在新的城市竞争格局下,做好“科教兴产业”,是滁州能够不断争先进位的关键点之一。

阜阳VS商丘:

人口红利如何叠加产业升级?

皖北、豫东,因地缘相近,又同为人口密集区域,区域经济发展常常被放在同一维度下对比。

常住人口814.1万人(2022年数据,下同)的阜阳,今年一季度生产总值799.1亿元,位居安徽第四;增速5.1%,位居安徽第八。

常住人口773万人的商丘,今年一季度生产总值756.5亿元,在河南排名第六,增速3.97%。

商丘,河南第四大人口大市;阜阳,安徽第二大人口大市。两地城区相距不过百余公里。

同为人口大市,过去“劳务输出”一直作为城市IP,两地并未在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的20年间攫取人口红利。相反,经济发展一直落后于本省其他区域。

当下,两地正铆足劲向内挖潜,试图在新一轮经济增长来临时,将人口红利转化为人才福利,以期抓住新的产业风口。

在商丘市下辖的柘城县,12个月内跑出两家A股上市公司——创业板的力量钻石和北交所的惠丰钻石。

这背后,是“中国人造钻石之都”的出圈。

柘城与金刚石的结缘要追溯至20世纪80年代,在郑州三磨所担任工程师的柘城人冯金章带着技术回乡创业,创办了全县第一家金刚石加工企业。这家工厂培养了柘城第一批熟稔金刚石合成技术与配方的骨干,工厂改制后,部分技术骨干开始出来单干,由此裂变出大大小小100多家企业。

不过,当时这些散落县城各地的金刚石微粉厂均是家庭生产作坊,技术含量并不高。

分水岭发生在2009年,柘城产业集聚区被纳入到河南省180家产业集聚区序列,力量、惠丰等数十家微粉企业入驻园区,产业集聚效应开始显现,从微粉加工开始延伸到制品、单晶合成等上下游产业链。

相关数据显示,河南近八成培育钻石相关企业成立于2015年及以后。此后,当地政府一直在力图针对金刚石上下游产业链企业进行招商引资,招引的企业就有来自安徽的亳州隆兴金刚石有限公司。

贝恩咨询报告显示,2021年全球培育钻石产量为900万克拉。当地官方口径称,其中,从柘城走出去的培育钻石规模就多达400万克拉,世界首个培育钻石产品标准也在柘城制定。

数据显示,柘城有金刚石超硬材料及相关配套企业100多家,年产量超过150亿元,金刚石微粉产量和出口量分别占全国市场的70%、50%。

《大河报》在分析柘城县积极打造县域经济发展高地的多项举措时提出,“在一批顶尖人才的带领下,企业科技创新能力极大提升,实现了由‘卖产品’向‘卖技术’的转变。目前全县专利研发总量605件,其中发明专利授权42件,商标总量达297件。”

人才红利助推产业升级,于阜阳市太和县也在生动上演。

同样始于20世纪80年代,一大批“泥腿子”从太和出发走南闯北,开启贩卖药品的生意。

多年医药销售的积累,让一些从事医药流通的成功药商开始转型向医药工业发展,悦康药业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创始人于伟仕、安徽贝克制药股份有限公司董事长王志邦就是其中的代表。做大做强的太和药商们开始返乡投资。

据不完全统计,近20万太和籍医药从业人员遍布全国,销售网络触及国内所有的县级乃至乡镇医院,形成“买全国、卖全国”的格局。2022年,太和县经济总量位居安徽县域前十,生物医药特色产业集群完成产值201.4亿元,有医药类规上工业企业61家,是安徽全省最重要的医药产业集群(基地)之一。

但县域内尚未出现全国性医药龙头企业的痛点,困扰着“华东药都”太和。

今年3月2日,安徽省人民政府办公厅印发《善用“平台思维+市场逻辑+资本力量”着力构建全产业链医药生态体系——太和保兴医药健康产业园典型案例》至安徽省各市人民政府、省政府各部门、各直属机构供交流学习,以科研孵化平台、共享制造平台、营销网络平台、医药研发基金为产业生态运营主体的太和医药产业生态模式声名鹊起。

在新的生态体系下,仿制药企业北京四环科宝制药、创新药企业北京硕佰医药、改良型新药企业北京德立福瑞制药、原料药研发生产企业北京桦冠生物等一批优质医药企业入驻。

招才、引智、强链,成为太和医药产业升级的“新答案”。

从柘城县产业集聚区到太和县经开区,驾车用时不过2小时。皖北豫东大地上的这两颗“明珠”,在首位产业已然顶起一片天的同时,更多的主导产业如何借梯登高,是阜阳、商丘两地不容忽视的“发展之问”。

新京智库特约撰稿人朱昌俊指出,目前新的城市格局加速重塑,背后最重要的变量实际都是产业,产业竞争永远是城市竞争的主战场。

安徽作为吸引外资的“强磁场”,已将其中的关键词从“招商引资”“双招双引”,进阶为“招大引强”,变化的不止两个字,更彰显安徽在新一轮竞争格局下乘势而上、奋勇争先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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