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2月15日，正是大年三十，家家户户都沉浸在团圆与喜庆当中。

可就在这天中午，陕西省的一个小村庄里，却发生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凶杀案。

一王姓村民家的三口人，大庭广众之下，被凶手残忍地杀害了。

(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而凶手就是他们的邻居张扣扣，也是一名退伍军人。

我们经常说：远亲不如近邻，可张扣扣与邻居究竟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让他下此毒手呢？

01

案发那天，陕西省汉中市王坪村的村民们，都在为新年的传统习俗祭祖而忙碌着。

上午9点多，张福如背上装有祭祖用品及工具的背篓，准备上山祭祖去了。

临出门前，他对着儿子张扣扣说：“扣扣，我上坟去了。”

张扣扣一边洗着手中的衣服，一边应声道：“知道了，你早去早回，我炖好鸡等你。”

自从13岁起，张扣扣就不愿再去上坟祭祖了。张福如也不勉强，年年都是他自己，跟着兄弟和侄子们一起去。

然而，让张福如没想到的是，这个一如平常的短暂分离，竟然成了他此生最大的噩梦。

他并不知道，当时的张扣扣正在谋划着一起复仇大计。

在张福如出发后没多久，张扣扣便发现邻居家的王正军、王校军两兄弟也出发祭祖去了。

看着两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张扣扣顿时面露凶光：“老子今天就送你们上路。”

随即，他戴上帽子与口罩，并拿上事先准备好的单刃刀、玩具手枪等一路尾随，准备见机行事。

中午12时许，王正军和王校军祭祖结束返回。

两人在返程途中，经过王坪村村委会附近时，早已埋伏在此处的张扣扣，突然持刀冲出，对着王正军的脖子就是一抹，然后又向着他的胸部和腹部，快速地连刺数刀，王正军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倒地不起了。

王校军见状，一边大叫着：“杀人啊！”一边吓得拔腿就跑，可没跑出几步，他就被张扣扣给追上，接下来张扣扣又是一阵不停地捅刺。

张扣扣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先后将王正军和王校军给杀害了。

看着两人毫无声息地倒在血泊中，张扣扣竟觉得无比快意，但他并未就此罢休，因为他的目标，还包括了王家父亲王自新。

张扣扣很快闯进了王家，趁着王自新不备，对着他的胸部、腹部、颈部等处，又是一番乱捅，张扣扣一边捅，还一边叫着：“老子这就送你上路！”

这还没完，随后，张扣扣跑回家取来了一把菜刀和一个汽油燃烧瓶，他先是用刀将王家院子里的小轿车车窗玻璃砍碎，又将汽油燃烧瓶点燃后扔进车里，小轿车顿时淹没在浓烟与大火中。

之后，张扣扣举起沾满血腥的双手，无视周边围观的人，一边离开现场，一边大声叫道：“等了22年，我终于报仇了！”

案件发生后，警察到处通缉和搜捕他。

案发后的第三天，张扣扣主动到公安局投案自首，这起震惊全国的除夕凶杀案，也随之告破。

而这起案件的起因，还要从22年前的一桩旧案说起。

02

在20世纪90年代初期，张家和王家的邻里关系一直非常好，是邻里和睦的典范。

两家人还曾合伙一起卖猪，但也正因为这个生意，让两家的关系发生了改变。

在合作的过程中，双方因经营上的问题，产生了诸多分歧，最终不但生意没做成，两家人还时常发生争吵。

张扣扣的母亲汪秀萍是个脾气暴躁的人，骂起人来毫不留情，村里许多人都怕她。几次争吵下来，张家与王家之间的怨恨，越结越深。

1996年8月27日，汪秀萍带着张扣扣和他的姐姐张丽波，从小溪边洗完脚回来。

三人路过王家时，见到王家老二王富军正在门口，得意洋洋地摆弄着自己新买的自行车。

汪秀萍见状，便朝着王富军的脸上“呸”了一声，王富军气得出口骂道：“疯婆子！”

汪秀萍听到后，当即返回再次朝他脸上吐口水。王富军一气之下，扇了汪秀萍一巴掌，汪秀萍随即开始不依不饶地破口大骂。

之后，王自新和王正军听到声音，从家里冲了出来，加入到与汪秀萍的争吵中，双方很快从争吵升级到肢体上的冲突，厮打了起来。

张扣扣的姐姐见状，赶紧回家拿了把扁铁支援母亲，汪秀萍一接过女儿手中的扁铁，就朝王正军的头及脸上打去。

王自新看见儿子被打，马上叫嚷着：“给我打回去，打死了，我顶着。”

话音刚落，王正军抄起一根棍子朝着汪秀萍的头部狠狠一击，瞬间，汪秀萍应声倒下了。

当时，年仅13岁的张扣扣，全程目击了这一切。

当他看到母亲被打倒在地时，大吼一声，便要冲上去跟王家人拼命，但却被闻讯赶到的父亲张福如及时拉住了，父亲劝阻张扣扣：“你还小，打不过他们，是要吃亏的。”

无奈之下，张扣扣只好哭喊着回到母亲的身边，将母亲抱在怀里。当时汪秀萍的鼻孔、口里不停地涌出鲜血来，还能听到血液在她的喉咙里面“咕咕咕……”地作响。

张扣扣抱着母亲，亲眼看着母亲在自己的怀里断了气，他悲痛万分地哭喊着：“我要不报仇，我就不配当妈妈的儿子。”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张扣扣更加难以接受。

为了调查事情的真相，汪秀萍的尸体在马路上被公开解剖。

张扣扣也亲眼目睹了母亲被解剖的全过程，他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的头皮被割开、头骨被锯开，然后整张脸变得面目全非。

这样惨不忍睹的血腥场面，对于13岁的张扣扣来说，是此生无法抹去的可怕记忆。

仇恨与复仇的因子，也在他的心底深深地埋下了。

03

1996年12月5日，当地法院对汪秀萍的死亡案件作出了一审判决。

判处被告人王正军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罪，罪名成立，但由于他在犯罪时未满18岁，并且主动坦白、认罪态度良好，而且被害人汪秀萍在双方冲突的起因上，也存在一定的过错，故酌情对王自军进行轻判，最终判处王正军有期徒刑7年。

在民事赔偿方面，张家人当时提出了25万元的赔偿诉求，可法院最终判决的赔偿金只有9600多元，抛开王家已经支付过的8100多元的丧葬费，实际上，张家只收到了1500元的尾款。

对于这个判决结果，张家人虽然表示难以接受，却没有提出上诉。

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人们似乎也慢慢淡忘了这件事。

可张扣扣没忘，相反，为了报仇，他从13岁就开始做准备。

2001年，18岁的张扣扣应征入伍，成了一名光荣的军人。

他之所以选择参军，除了想实现自己从小的军人梦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想为母报仇。

张扣扣刚入伍时，有一次连长问他为什么参军，没想到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答道：“强身健体，为母报仇！”这个答案直接把连长给惊呆了。

随后，连长经常给他做思想工作，并时时关心他的心理和身体状态，让张扣扣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思想上也因此进步了不少，复仇的念头似乎也变得没那么强烈了。

因此，张扣扣在2003年退伍后，并没有对王家做出什么举动，而是开始和正常人一样找工作赚钱。

可惜的是，他的打工之路却充满了波折。

由于学历不高，他在工作上只能从事保安、车间工人之类的底层职业，收入一直很微薄，其间还被骗入过传销组织。

不仅如此，在生活上，他也过得不尽如人意，看着周边同龄人纷纷结婚生子，可自己却由于家里条件差，30多岁了还说不上亲。

而王家呢，不但建了新房，还买了新车，日子越过越红火，就连王正军出狱后，也都有了体面的工作。

这一切，都对张扣扣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冲击，他时时心想：“如果妈妈还在的话，我们家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说不定我一退伍回来，就有媒婆来给我张罗对象了，这都是那该死的王家人的错！”

生活上的不如意，加上对王家的仇恨，彻底点燃了张扣扣心中的复仇之火。

2018年春节前，当他看见在外挣钱的王家人陆续回来，准备过年时，便决心要在除夕当天，实施他的复仇大计。

让他没想到的是，最早与母亲起冲突的王富军，却因在外有事，春节也没有回家。但张扣扣并未因此中断自己的计划，他心想：“杀不齐四个，三个也够数了。”

张扣扣就这样一步一步地走向了罪恶的深渊，从而犯下了震惊全国的除夕连环杀人案。

04

由于张扣扣犯罪情节非常恶劣，检察机关依法对其提起了公诉。

但在张扣扣的作案动机上，双方的律师展开了激烈的辩护。

控方律师认为，张扣扣时隔22年后才杀死王家人，所以并不是替母报仇，纯属是因为嫉妒王家过得比他们家好，理应判处死刑。

而张扣扣的辩护律师则强调，张扣扣杀害王家人，主要是因为多年来受到母亲之死的影响，属于创伤后的应激障碍，而且王家所做的事情也有过错，所以对张扣扣应当酌情予以轻判。

最终，法院依法判处张扣扣死刑，并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判决结果一经公布，便在网络上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因为牵扯出“案中案”，网友们的观点，也出现了两极分化。

有人说：“张扣扣的行为太过残暴，应该被判死刑。”

有人说：“王家不地道，种祸得祸。”

还有人说：“杀母之仇不共戴天，张扣扣是有血性的汉子。”

更有人将张扣扣视为英雄，并替他求情，认为王家也存在过错，法不外乎人情。

但无论网友们如何支持与同情张扣扣，法律都不会因此而网开一面。

法治社会之下，执法机关不可能放纵这种为了寻仇而进行的杀戮。

正如中国政法大学教授顾永忠所说：“如果我们去鼓励这种冤冤相报，那么就会没完没了，法律秩序也会被严重破坏，社会也就发生大乱了。”

05

2019年7月17日，张扣扣被执行死刑。

在行刑之前，他与父亲张福如做最后的告别，当他看到父亲一脸的憔悴和悲痛的神情时，淡淡地微微一笑，并安慰道：“爸爸，没事的。”

张福如听完，顿时老泪纵横。

22年前送走了老伴，22年后，又要经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人间至痛，这对他来说是何等的悲痛与凄凉，岂是一句“没事”能够抚慰的？

在这场没有赢家的争斗中，张、王两家一共失去了五口鲜活的人命，而问题的根源，仅仅是因为邻里之间的口角。

虽然，老祖宗早就教导我们，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可现实中，因邻里纠纷而酿下的悲剧还有很多。

据不完全统计，仅从2019年至2021年，全国检察机关办理的邻里纠纷的案件，就高达3000余件，而且80%集中在农村地区。

张扣扣的案件虽已过去几年了，但依然警钟长鸣，让我们不得不进行深刻的反思。

在处理人际纠纷时，我们是不是可以多点忍让、多点理解、多点包容，以减少一些家庭悲剧的发生。

作者：拾柒

编辑：何夜无梦

参考资料：

1、《陕西张扣扣杀人案独家调查》，CCTV13法治在线，2018.03.29

2、《张扣扣杀人案背后因缘揭秘》，陕西新闻网，2019.01.08

3、《张扣扣案二审维持死刑》，海峡网，2019.04.16

4、《张扣扣被执行死刑 父亲：骨灰我也不想要》，潇湘晨报，2019.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