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即时:【旧AS(拉/乐/琳||清/三/K)】天涯歌女(七)

日期:2023-02-10 01:57:21 来源:哔哩哔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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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料图】

(本段约8000字)

盛夏的雷雨往往来得出人意料,没有任何规律可循。清歌在办公室,本想多留一会把事情处理完,窗外一声雷鸣,她才意识到马上要下雨了,而且自己没带伞。

暴雨可没有等她,转瞬之间就狂暴轰入。天已经黑了,同事也都下班了,只有乃琳还在——她和自己一起出的门,也一样没带伞。

“这雨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啊。”清歌望着窗外。

“不知道,看运气。运气好的话半小时就停了,运气不好明天还在下。”

清歌转过头来。她自己的办公桌正对着房门,乃琳的则在她旁边,规格要小一号。乃琳还在写东西,头也不抬。

清歌突然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她匆忙出门,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

报社再没有其他人了,只有暴雨敲击着旁边印刷厂钢制的穹顶,发出隆隆的轰鸣。

她感觉自己的心脏也在砰砰狂跳,不知道这到底是外界的回响,还是她本就心神不宁。

唉,算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回到办公室。乃琳还如往常一样低头处理着事情,没看到清歌在朝她走来。

清歌坐在了乃琳的办公桌上。乃琳抬起头,眼神透露着迷惑。

“乃琳。”

“怎么了你这是?”

“乃琳姐~”

乃琳眉头一皱。“你这是……你有什么毛病?这里……这里可是办公室……别在这里发癫!”她试图往后躲。

清歌可没有善罢甘休,把身子往前凑。

“好姐姐,经过了这么多事,我发现,还是离不开你呢。”

她伸出两只手指,勾住了乃琳的上衣领口,往前一拉。

衣领很听话地往下滑开了。

乃琳的脸涨得通红,双臂交叉护住胸口。

“你想干嘛?别给我胡来!”

“哎哟,这是怎么了?这种事情,我们以前不是做过很多次吗,嗯?”

“那不一样!……贝清歌,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你这是……你这是出轨!”

“出轨?”清歌脸上带着笑容,不断向前。乃琳的椅子已经顶到背后的墙上,退无可退了。

“和我最亲爱的乃琳姐姐在一起,能叫出轨吗?”

“说的什么鬼话,你就没有想过这么干对不起三三吗?你对她难道就没有一丝丝的愧疚吗?你背叛了她,背叛!懂吗?”

“诶,你这么理解可就错了。”清歌忽然直起身子,正色道。

“我爱着她,正如我爱着你一样。这两者之间并不是互斥的关系,因为两种爱情是不同方面的。我对三三的爱是那种纯粹精神上的爱,她太单纯了——或者说是,太易碎了,应该被好好保护起来。她对于我来说更像是女儿而非妻子,只能激起保护欲,完全没有其他世俗的欲望,即便有身体上的接触也不会。那种事情……我只和她做过一次,就是告白那天。这你应该知道的吧——那次你有在门外偷听吧?就是那次——那次经历给我的印象过于完美了,导致我此后非常害怕再来一次会毁了那份回忆的美好。但我和她仍然是精神上的伴侣,这毋庸置疑。”

“懂了,所以你和她的关系是神圣高洁的,而和我从一开始就是污秽肮脏的是吧?所以我对你来说纯粹就是发泄欲望的工具是吧?那可真是挺令人作呕的呢。”乃琳冷笑一声。

“不是,你听我说完。”清歌急忙辩解。“精神上和肉体上的爱情没有高下之分——好吧,你可能不信,但我的确是这么认为的。”

她的神情很严肃。还真有可能是这么想的。

“只不过,对一般人来说,精神和肉体的爱情,是寄托在同一个人身上的,而我把它们分开了,仅此而已。我对她是纯精神上的感情,对你则是肉体上的依恋——我得再说一遍,这两者是没有高低之分的,不要再这么轻贱自己了。不但没有高低之分,而且是相辅相成的。我在精神上越爱她,对你的渴求也就越强烈;而我也只有和你更深入地融为一体,才能在精神上和她更紧密地连结。这两者是互相促进的,缺一不可。你明白吧?”

乃琳摇头。“这都是些什么鬼话,简直是痴人梦呓,出轨了还要说得这么冠冕堂皇。找这么多理由,你自己相信吗?”

清歌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乃琳叹了口气,眼神移开了,交叉在胸前的双手也无力地垂了下去。

“造孽啊,这真是造孽啊。”

“贝清歌,你这样早晚有一天要被雷劈、被火烧的。”

话音未落,窗外雷声大作。窗户突然被狂风吹开了,暴雨乘虚而入。

三三被雷声吓了一跳,心里刚刚平复,又开始等着下一道闪电,雷声会紧随其后,那时她就把耳朵捂起来。她害怕打雷。

她回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那两人还没回来。这么晚了,下这么大的雨,不会出什么事吧?她一直在等,实在等不到,只得先吃了晚饭。之后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做,就回了卧室继续等。

她来回地踱步。房间里有一面落地镜,她停了下来,凝视着镜子里的自己。

她已经二十四岁了。明明应该是很年轻的年纪,这几年的经历却总让她感觉力不从心。两边脸颊凹了进去,眼袋愈发明显了。眼睛睁不大,只露出大半个瞳孔,仿佛一个厌世的人,对周遭的一切都感到厌倦。她伸出手把眼睑往下一扒拉。全是血丝。

灯光昏暗,她突然感觉心里有一阵骚动。她左手不自觉地下移到了脖颈,右手则向小腹以下探去。

之前在郑州时,那个小戏院的姐姐们向她“传授”过这“幻妙之术”。那时她只有现在一半年纪,羞得满脸通红,不敢正视。那时睡的都是大通铺,也没有私人的空间来做这些事情。她在二十岁的时候,第一次尝试到了这种感觉,那是和她现在的“丈夫”,贝清歌。那种感觉实在难以言表,仿佛灵魂从肉体中飞升了一般。但也仅仅只有那一次了。

感觉愈发强烈,她躺到床上,闭上眼。

眼前的黑暗中,似乎浮现出一个人的面庞,看起来像是清歌,但又看不真切,甚至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她的身体突然一阵抽搐,不知道是窗外刚好传来雷声炸响,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泪水随之不受控制地涌出。她痛哭起来。

雨势终于渐弱,两人匆忙赶回。

到了楼下,一抬头,卧室的灯还亮着。清歌暗暗叫了一声大事不好。

进门,上楼,轻轻地打开卧室的门。

灯亮着。三三没有睡,坐在床边,背对着门。

听到背后有动静,她转过头来。

“你还知道回来呀?”

“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都三点了!”她手指着墙上的钟。

“唉,这不是……雨太大了,不好走嘛,我们又都没带伞,只能等雨停了再走……”

三三哭了。

“哎哎,这怎么……好了好了,下次我会记得带伞的,不会再这么晚了,好不好?别哭了,啊。”

清歌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哭。”

清歌问乃琳:“诶,最近好像有个什么‘对口帮扶计划’,是怎么回事来的?”

“哦,那个啊。”乃琳伸手从桌子上旁边的文件堆里面抽出了一叠。“那个其实是他们所谓‘市场化改革’的一部分。现在不是有很多大大小小的报刊都冒出来了吗?只要有钱,买个厂子、雇几十个人,就可以印东西,然后拿出来卖。所谓‘市场化改革’,就是要让这些搞出版的都改组成公司的形式,这样就必须登记注册。所以啊,名义上说什么市场化,实际上就是方便他们监管罢了。”

“这个什么帮扶计划呢,其实就是找一些专门做咨询的公司来帮忙做架构上的改组。你也知道,一个正经的公司是有董事会、监事会这些架构的——如果上了市、卖股票的话,还得有个股东大会。一般的小厂子当然没有这么多要求,但你要正式注册的话就会麻烦很多。这个时候就会有一些专门做投资、做行业分析的人或者公司来帮忙做这个东西。这个计划呢,就是他们官方做中间人来牵线搭桥。”

她把手上那叠文件递给清歌。清歌胡乱翻了几下,又问:

“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不知道之前有没有人试过,进展如何。”

“又不早说?”乃琳“切”了一声。“上个星期已经有人来过了。你之前不是说搞什么商业合作的都不要吗?我就让他们走了。”

“啧,你这人真是,擅自做决策就罢了,还不告诉我。”

“行了,急什么嘛。”乃琳摆了摆手。“按他们的说法,如果你是有潜力的报社,他们是会主动来找你的。等着瞧吧,来了一次肯定肯定还会有第二次的。”

“不过我还是得提醒你,”她伸出一只手指,“这种涉及到投资的事情,我是什么看法,你应该也是很了解的。”

“好家伙,所以这是你自己的意思是吧?还借我的名义,行啊你,这一笔我记下了。”

“关我什么事?这明明是你之前跟我说的。”

“废话,那还不是被你振进去了。”清歌笑了。“回旋!现在我要回旋!”

“不过说真的,这次只是纯粹的金钱往来,而且有明确规定合作内容,不涉及收钱做事这种,而且到时候那边收取回报也是以股权的形式,应该不会像上次那样吧?”她忽然严肃起来。

“这个要你决定,反正最终决定权也是你的。只是我觉得决定之前应该考虑清楚所有可能的选择和后果,仅此而已。”乃琳终于把头抬起来了,眯起眼看着她。

清歌又陷入了沉思。

许久,她叹了口气。

“还是看看吧,看看他们会怎么说。”

乃琳敲开贝老板办公室的门。

“上次我说什么,你看这不就来了吗?”

“唉,好吧。让他上来吧。”

这位罗先生个子不高,圆脸上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起来比上次那位严先生要年轻一点,给人的感觉也没有那么阴森。

“您就是贝老板吧?久仰久仰。我姓罗,您叫我小罗就行。”

“哪里的话,罗先生,您到这里来可是我们的——呃——客人。”

握过手后,贝老板故意发问:“所以,您这次来,是打算谈哪方面的合作事项呢?——我听说最近有个什么‘对口帮扶计划’,不知您此行是否与此有关?”

罗先生笑了:“正是如此。”

又说:“我这次来不为别的,只是想谈一谈投资而已。”

“嗯?怎么个投资法?”

“实话说吧,贝老板,具体情况是这样的,或许您此前没有了解过,可能得劳烦您听我细说。”罗先生说,“上海这边有很多独立报刊,虽然多数规模不大,比不上《申报》那种行业领头羊,但是能持续产出高质量的内容,可以说是整个行业里面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但当然,这类报刊因其所谓‘独立性’,不从属于什么机构或企业,所以资金来源也成为了一大难题,收入只有靠读者的购买和订阅费用以及自发的捐赠,因此大多也都是亏本买卖。这一点我想您应该比我更清楚,对吧?”

看贝老板点了点头,他接着说:

“我这次来的缘由正是这个。我们这边一直有在投资出版行业的各家中小型报刊,并提供一些专业性的产业咨询业务,以求最终实现盈利。具体的都写在这了,您过目一下。”

他把手中的文件袋递了上去。

贝老板接过。一沓非常厚的文件,拿起来不轻。

她翻了好一会。里面充斥着各种晦涩难懂的名词,虽然每个字都认识,但连成一句话却绕来绕去,让人摸不着头脑。她只得继续发问:

“这个方案……听起来倒是挺不错的。不过呢,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贵司投资我们,又不是搞慈善,肯定要拿相应的回报,对吧?”

罗先生笑了:“谈合作嘛,一上来就讲什么回报不回报的,多伤感情。”

又说:“其实呢,这个在后面是有提到的——我记得大概是在一千二百页左右的地方。”

贝老板绷不住,笑了出来,把文件放到一边。

罗先生似乎没注意到,继续说着:“报社实现了盈利以后,如果经营状况比较乐观,就可以往下一步走了,也就是上市。不过这一步需要对组织架构进行一些重组,比如从扁平式的结构改成更有组织性的分级结构——当然,我们这边也会提供相应的咨询,毕竟我们就是专门干这个的。等到上市成功了之后,贵报就不再是‘贵报’了,就是‘贵司’了,可以在股票交易所发行股票、参与交易。当然,我们这边也就不再是一般的投资者,变成正式的股东了,那时贵司在股市的收益,我们也会按比例分成。这基本上就是我们整个投资方案的内容。”

他把头凑近:“贝老板,您是业内的人,应该也知道,商业化的运营,无非两个字:品牌。什么内容、质量之类的玩意,这些东西最终都得服务于品牌,一旦品牌的名声打响了,无数机遇就会蜂拥而来。我们一直在做的,正是帮中小规模企业去建立自己的品牌,一句话:做品牌,做IP。贵报现今在业界已经有了不错的名声,这是个很好的基础,不过还存在的问题就是如何去迎合大众的喜好,将业界的名声转化为民间的名声。一旦做到这一点,可谓前途无量啊。”

“唉,扯远了,”他又笑了。“这些都是远期的事情,近期来说的话就是我们向贵报投资这一件事,短期内不索取回报,对贵报来说完全是一边倒的好事,不知您如何看待?”

突然冷不丁被人要求决策,贝老板皱起了眉头。刚刚这位罗先生说的她明白了,但如此重大的事件,就这样决定似乎也有点过于仓促了。

她看见乃琳在门旁边对她使眼色。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也做出一副客套的微笑,说:

“罗先生,这份好意,我们心领了。贵司的方案非常有见地,我也十分认同。”

说到这里,故意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

“不过呢,鉴于我们目前还是所谓‘扁平式的结构’——”在这里又移回,短暂地对视了一瞬。

“——如此重大的决策,实非我本人可以独断,需要与报社全体成员讨论、征得他们的一致同意才能通过,因此恐怕目前我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复,非常抱歉。”

“明白了,那我是……”

“大约一个星期的时间,可以给贵司一个答复。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行,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他说完就离开了。

“乃琳,这事你怎么看?”她习惯性地询问。

“我怎么看?我的意见你还不了解吗?”

“话虽如此,但是他说的也算比较明白了吧……只是要上市之后的收益,也没说要别的什么……”

“那就看你了。”乃琳故意把头移开。“反正理论上最终决策权还是在你手里,我只是个提建议的。”

“啧,讨厌。”清歌笑了,轻声责备她。

“说正事,能不能帮我看看他给的这堆文件,写的太难懂了。”

“我看啊,他们既然写得这么晦涩,就是根本没想让人看明白。”乃琳很不屑。

“话虽如此,这种东西类似于合同条款,要签之前还是得看清楚啊。”

按照流程,是否接受投资这类重大事项必须交由全员大会讨论,讨论过后进行投票。报社内部关于此事的意见非常分裂。评论部的同事几乎都表示反对,他们认为接受别人的资助会有损报刊的中立性。其中反对意见最强烈的莫过于总编辑老贾,甚至说出了“接受投资就立马辞职”这样的气话,还得是好多人劝他才把他劝住。相反,做时事采编和印制出版的同事基本都赞成,毕竟更多的资金对于他们负责的工作有很大帮助。

双方谁都无法完全说服对方,眼看着下班时间快到了,仍未能取得共识。无奈之下,只能直接进行投票。不出意外,观点的分歧也体现在了投票结果上。

作为老板的贝拉投了弃权,理由是不想让同事的意见受到自己意向的影响。乃琳投的反对,理由大致如上。

最终结果是赞成票以非常微弱的几票优势胜过反对票,但有很多人选择弃权,赞成和反对票都没能过半。这是《枝江晚报》创办三十多年来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决定权又来到了清歌手里。她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习惯性地望向乃琳寻求帮助。

乃琳把头转向另一边,假装没看到。

清歌叹了口气,清了清嗓子。

“那么呢,投票的结果大家也都看到了,在赞成、反对和弃权中,赞成票是最多的。所以,依照我们报社大多数人的意见,我们将会接受这一方案。”

四周出现了一些议论的声音。清歌又望向乃琳。

这次乃琳终于肯帮忙了。“各位同事如果有什么意见或想法的话,可以现在找贝先生或者我提出。如果没有的话,我们今天的大会就到这里了。各位可以下班了。”她说。

“还不错,今天可以提前下班。”她小声对身旁的清歌说。

清歌翻了个白眼。

一大早,清歌如往常一样走进办公室。很奇怪,一路上遇到的各位同事都似乎在故意避开她的视线。

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把门关上。乃琳已经坐在自己的办公桌边了,她一般来得会早一些。

“哎,今天怎么回事,好像都躲着我一样。”

“还能是什么事。”乃琳扔给她一张报纸。“今天早上的报纸,八点出的,半小时不用就抢完了,说是什么‘号外大揭秘’之类的。”

清歌接过一看,“太阳报?什么玩意……”

她在头版看到了她和三三的大幅照片。

“男盗女娼!揭秘《枝江晚报》老板贝拉及其妻珈乐不为人知的内幕”

她把大字标题读了出来。

早餐大概吃得太多了,她感到有些想呕。

“说到《枝江晚报》,各位或许都多少听说过这家贝氏家族所有的、以时事评论出名的报社。关心娱乐新闻的读者或许也知道,其负责人贝拉的妻子是本市极有名的流行女歌手珈乐,两人于1942年结婚。”

“然而,正如那些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大家族一样,在光鲜的外表下面,又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今天,本报资深记者何构就将为您带来独家深度报道,揭秘真相。早在十年以前,何记就曾针对贝家做过系列报道,引起一时轰动,坊间热议不绝。此次重操旧业,力图更进一步,呈现更完整、更准确的事实,以飨读者。”

“贝拉者,《枝江晚报》主管人也,是该报第二任总管,也是其创始人之子。其父原属苏州贝氏,是当地一支望族,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离开家乡来到上海。据说其父与苏州的家族之间关系并不融洽,在世时从未回去过。”

“本文的主角贝拉,是贝家的独子,同辈只有一个姐姐。1934年,当时仅有十五岁的贝拉获得公费留学名额,前往日本就读大学。后至1938年初,其父及其姐不幸患上天花亡故,‘学成归国’的贝少爷便继承了家里的产业。”

“这是公开流传的说法,看起来也没有任何可疑之处。然而,本报通过此前的多次深入调查发现,事实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在贝家构建的叙事中,贝拉被塑造成年少有为之人,年纪轻轻就留洋学成、载誉归来。然而,这只是公关面向外界塑造出来的形象,实情与此大相径庭、相去甚远。我们通过走访日本当地的相关知情人士发现,这位贝少爷远不是各位口中所谓‘高材生’的形象,所谓‘名牌大学’更是彻头彻尾的谎言……”

她看不下去,直接跳到下一段。

“真相是,贝少爷仗着自家财产和每月的公费资助,在日本花天酒地、不务正业,每日出没于各类风月场所,与艺伎厮混,一掷千金,好不快活。至于学业,那自然是抛到九霄云外,当然最后也因为学业成绩太差而从学校肄业。拿着公款资助去吃喝嫖赌——看吧,这便是各位口中的‘高材生’‘有为青年’……”

再跳。

“而其妻珈乐,自然也不遑多让,可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目前公开的信息中,对珈乐其人的记录非常稀缺,仿佛她是1939年突然出现,一夜之间爆红起来的,此前的信息几无可寻。根据贝家的官方说法,珈乐是贝拉母亲那边的远房表亲,之前因为‘家庭变故’而来到上海、投靠贝家。一般人听到这都不会继续追问下去,毕竟追问别人的家庭状况实属失礼。但问题恰恰就出在这里,之所以采用所谓‘家庭变故’的说法,正是因为这样可以终结外界的讨论,可以说诸位都被贝家的‘心理战术’玩弄了……”

“我们花费了数月的时间,走访了全国多地,才终于能复原出一副完整的图景。不出意外,所谓‘家庭变故’根本不是事实。事实上,珈乐并不是上海人。我们通过探访得知,她原名唐三三,‘珈乐’是她的艺名,本来是河南人,1938年水灾搬到了苏州,进入了当地有名的‘越华戏院’,随后不久又来到了上海。那么她为什么对自己的过往绝口不提?原因很简单,因为有见不得人的真相!……”

“在进行调查时,我们遇到的第一个重要人物,是越华戏院一位名叫‘张妈’的职员。别看这位‘张妈’只是个小职员,但来头可不小。越华戏院中有不少来自河南的歌手和演员,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这位‘张妈’1938年一起带过来的,唐三三自然也是其中之一。据‘张妈’回忆,之前在河南时她们都是自己手下的艺人……”

“苏州一线的故事就到此为止,真正精彩的还属在河南的事情。采访完苏州的相关人士后,我们随即又马不停蹄来到郑州。一查不要紧,原来‘张妈’此前是整个郑州城里数一数二的青楼拥有者——用文化人的说法,叫‘楼主’。‘新生活运动’后,此类行当遭到清理,‘张妈’的生意也自然失去了生存空间,只能转型为一家‘戏院’。其后不久,我们的主角、当时只有十一岁的唐三三小姐,即被其父母送到这个‘戏楼’里面唱戏……”

“说到这里,想必各位读者已经对唐三三珈乐小姐此前在郑州从事的行业都或多或少有了一些大致的判断——没错,那就是皮肉生意!……”

清歌的脑袋里嗡的一声。

“我们向张妈提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是百般否认的,坚称自己的戏团是‘正经戏团’,不搞皮肉生意的,皮肉生意只是很久很久以前的陈年旧账了——也对,怎么可能会承认呢?一个是卖唱,一个是卖身,虽然都是靠出卖自己的身体谋生,都是下九流,谁也别嘲笑谁,但在大众眼中就是有高下之分,谁都不能否认。要不然,为什么要千方百计遮掩自己的过往?假若没有这遮遮掩掩的桥段,单一个‘从良’的情节或许还算振奋人心,但如此这般试图否认自己的过去,只能说明自己也知道见不得人……”

“所以——诸位看官——这便是贝家两位主人贝拉和珈乐掩盖在其光鲜表象下的真相。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个是放浪公子哥儿,一个是卖身女,或许某种意义上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再加上贝拉先生在报社的秘书王乃琳小姐(部分读者应该还记得,本报早在十一年前便已做过相关报道),一男两女三个人,非亲非故,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达十年之久,实属是有伤风化……”

“最为令人所不齿的是,本事件的利益相关方在我们的采访过程中百般阻挠,甚至以武力相恐吓,妄图迫使我们停止采访。本记者曾经试图与贝拉面对面谈论此事,不料却遭到对方暴力袭击。然而真理绝不会向暴力屈服,妄图以威胁、恐吓的方式使人噤声,最后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守护新闻自由这道防线,我们责无旁贷,在所不辞。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清歌拿着报纸的右手在不住地颤抖。她把报纸扔到一边,把左手放在右手上面试图按住。徒劳。

“哈。”

“哈哈哈。”她的下巴似乎也在跟着颤抖。

“这下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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